距今已經大約二十年的《甜蜜蜜》，讓張曼玉奪得第34屆金馬獎的最佳女主角，也搶下當時多項電影大獎。看過本片才會懂，那些獎項可都是名副其實的，就算刻意忽略當年導演為了反映香港人九七回歸的無根狀態，單從張曼玉與黎明的互動中品味到相知相惜卻又深藏的愛意，即便十數年過去了，許多經典片段依舊讓人隨之深受觸動。
「千辛萬苦才來到香港，怎麼可以馬馬虎虎過一輩子啊！」
同樣抱著香港夢踏上這個機會之都的李翹與黎小軍，一個胸懷大志想著賺大錢買房子，為了賺錢什麼都不怕，一個則是沒什麼欲望單單想著有錢就接女友來結婚，兩人在異鄉結成伴，刻意忽略不知不覺滋長的情愫，即便在年節最寒冷的時分上了床，李翹也僅僅表示：「風大雨大，就當兩個孤獨的人糊裡糊塗的吃了一頓團圓飯。……友誼萬歲！」或許對她來說，與其將心力耗費在充滿不確定的愛情，還不如提款機螢幕顯示的數字來得真實。
「我們是兩種不一樣的人啊！」
於是，當黎小軍買了與欲送女友的同款手鍊送給李翹，她激動地喊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並分析了若是同樣情況出現在他女友與其朋友身上，「而他們騙自己是好朋友，你怎麼想？」最後直言：「黎小軍同志，你來香港不是為了我，我來香港也不是為了你。」兩人就此分開，面對或開啟各自人生的另一段感情。
「再見。」
在異地面對孤單，老外也並沒有比較好過，黎小軍的外文老師與他同宿舍的妓女湊成了對，從初見面的寂寥感轉變為能夠帶著笑容，雖命運並沒有給他們完美結局，倒也刺激了黎小軍珍視眼前。黎小軍娶了故鄉女友，全心投身工作放輕了感情，直到重新與李翹連絡上，終於在對彼此的思念與每一個舉手投足的放不下中對自己誠實。「小婷，我們回不去了。」即使成了滿懷歉疚的負心漢，他也必須向妻子告別，「相伴那麼多年，我也難過的。」
而向來「向錢看」的李翹在股市慘跌並與黎小軍分別之後，在按摩店用米老鼠刺青想逗笑李翹的豹哥走入她的心中，歷練無數的他對她的愛是驚人的成熟，光憑婚禮上的一面，就洞悉了李翹與黎小軍的過往，不僅大度的包容還給予陪伴，在跑路時也趕著李翹去找別的男人，無怪乎她不忍在這最艱難的時刻離開他；最後李翹認屍的忽笑忽哭更是經典片段，就算豹哥不是她的最愛，多年的彼此理解、彼此照顧與相伴之情亦是極為深刻的。
「我想每天睜開眼都見到你。」
看似憨傻的黎小軍，其實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就算初識時很快就知道李翹想利用他，也任憑她使喚以求取一段友情；當情愫萌發、情慾湧動，他們熱烈地回應彼此；當面臨抉擇，他毅然放下走開；當重逢時那一聲喇叭聲響喚起他的回眸，他也從她的眼瞳中看見了愛情從未熄滅的火苗，果決地吻上她的唇。因為相知，他就是知道在哪個時間點必須握住她，不讓愛情錯過。
陳可辛導演曾分享，他覺得男女主角「不夠愛」對方，認為夠愛的話是會拚盡全力去到彼此身邊的；筆者反而認為，這無非是大多男女面對現實考驗時的選擇，彎曲自己、壓抑感情，除了不忍心割捨既有的一切，讓身邊愛著自己的人難過，更多的或許是擔心自己一廂情願的熾愛對深愛著的對方造成困擾以致無力承受。畢竟情深意重的山盟海誓被消磨在多年相守之中的怨偶亦所在多有，把深深愛過的人放在心中，將成為無可取代的甜美回憶。
但李翹與黎小軍並不願這麼苟且，黎小軍毅然與髮妻分開，李翹雖因放不下無比理解她的豹哥而繼續留在他身邊，但當豹哥死去，她清楚再也無法像曾經對黎小軍那樣的去愛另一個人了，寧可再次將心力全耗在打拼賺錢；分隔多年的兩人不約而同選擇了單身，再次重逢的他們終於盼見曙光，幾年來對彼此的一切戀與念，都相融在盡在不言中的會心微笑裡……那綿長的餘韻令人不禁猜測，或許這一相逢，就是永恆的相伴了吧！
（圖／海上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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